小秀阿姨是一位非常干净、漂亮的中年女性,但在初次见面时我却不能这样地形容她。那时的她情绪非常糟糕,她伤心、痛苦。在与她交谈的过程中,回答我的一直都是哭声。后来经过了解我才知道,阿姨的痛苦在许多年以前便开始了。
2012年12月10日,其实并没有什么特殊意义。但对于小秀阿姨来讲,确实是走入痛苦深渊的开始。当时家中并没有发生什么特殊事情,但小秀阿姨却开始出现心情不好,失眠、烦躁,总是觉得屋内憋闷,想外出走动。以前她有许多爱好,结交了许多朋友,但那时她所有兴趣都消失了,也没有心思去与人沟通。以前爱说爱笑的一个人突然变了一个样,变得郁郁寡欢、愁眉苦脸,经常一个人偷偷哭泣。认为活着很痛苦,想要一死了之,甚至在心里筹谋,要以跳楼方式结束生命。短短3个月时间,她的体重下降了15公斤。
在家人的强制下,她被送到大庆市第三医院门诊求治,诊断为“抑郁症”。当时医生建议她住院系统治疗,但阿姨坚决反对,无奈之下,医生给予门诊药物治疗建议,并详细告知她服药后的注意事项。多年以来,她一直服用低剂量药物维持,心情比之前好了一些,但经常失眠,情绪不稳定,一点点小事都会引起她强烈的情绪波动。
阿姨的身体也很不好,有十多年的糖尿病、高血压病史,逐渐的又患上冠心病,还曾2次出现胃出血。2016年由于糖尿病眼底病变,阿姨左眼几乎失明,右眼的视力也极差。多方救治后最终决定手术治疗,救左眼、保右眼。其实手术很成功,虽然左眼视力仍很差,但右眼视力恢复得较好。但她本就经不起风浪,这样的事情对她来讲太过沉重,严重的抑郁情绪又找上门来。她又开始悲观,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值得救治,连累孩子,拖累丈夫,整日哭泣,整日想死。本来恢复的右眼,又因为她的哭泣,视力逐渐下降,即使仅相隔1米,也认不出迎面而来的是谁。家人不停地劝她,再看看,再治治,然而倔强的她,始终不能跨过心中的那道屏障。
2018年7月5日,在与哥哥发生争执后,她一直勉强压制的情绪终于失控,抑郁情绪全面爆发。整日以泪洗面,不能出门,每天想的就是怎样才能逃过家人的视线,怎样才能一死了之。她烦躁,她愧疚,她嚎啕大哭,她觉得自己是整个家庭的累赘,她认为自己是多余的,只有自己死了,家人才能安宁,才能更好。看到她如此消极的状态,家人真的慌了,不顾她的意愿,再次坚决地将她送到大庆市第三医院心理保健调适中心。在门诊医生的劝说下,阿姨终于松口,同意住院治疗。那时的她还不知道,她的生活从此即将有阳光射入,终于离希望更近一步。
刚住院时,我每天查房看到的都是她哭泣的样子,乱糟糟的头发,随便的衣着,那时的她整日求死,根本无暇顾及外在形象。我甚至不敢与她深入沟通,因为每每提到既往的情况,她就会委屈、伤心,随之便是嚎啕大哭,我担心她的眼睛出问题,便每每安慰她,并不深入询问。更多时间我会向她爱人详细了解情况,并指导家人在面对病人情绪激动时如何应对。大约5天后,我在查房时,她突然说:“我都好几年不知道睡着是什么感觉了,现在终于知道了”。一句话便道出了几年的痛苦与无助。
阿姨患病多年,并且没有系统调理过,其实治起来并不容易,在治疗过程中有多次病情波动。在老年心理单元杨海波主任带领下,我们逐步调整治疗方案,经过40多天的努力,阿姨的病情终于趋于稳定,她脸上也逐渐露出了笑容。
有时我也会带她回忆过去,告诉她只有真正的面对过去,知晓痛苦,才能体会到现在来之不易的平静和幸福。她常对我说:“是三医院救了我的命,如果我不来住院,可能早就死了。”她还说:“你说那时候我怎么就那么傻呢,就觉得住进精神病院我就完了,多丢人啊!还得被绑起来,不自由!”。我说:“阿姨,那时你对我们这印象那么差呀?这回你亲身感受了,知道三医院心理保健调适中心是怎么回事了吧?”。她笑着说:“谁知道这儿这么好啊,条件象宾馆,医生服务好,病友能交心,比在家还舒服呢!”。
其实抑郁症并不可怕,就像感冒发烧一样常见,有谁又能保证终生没有感冒发烧呢?小秀阿姨康复了,虽然由于对精神障碍和精神病院的错误看法让她在抑郁症折磨中生活了8年,但恭喜小秀阿姨,最终从痛苦的泥淖中挣脱出来。同时也感谢她的家人,谢谢她的家人给了她勇气,让她迈过心中那道坎,找到了远离痛苦,走向希望的彼岸。
老年心理单元 聂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