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我们成人心理调适单元收治了一位来自安达市某镇的农民王女士,30岁,平素性格敏感,好胜,自尊心强,凡事要求完美,她的病也与此有关。
事情源于2016年9月16日,王女士家的一头五个月大的小牛犊跑到邻居家的地里偷吃玉米,邻居找到家里来,态度不是很友好。她的丈夫很恼火,但因自己没看管好牲畜,也觉得理亏,不便对邻居发火,于是就拿起镰刀冲进地里,将小牛往家里赶,吃得正香的小牛不肯回来,气急的丈夫挥刀向小牛砍去,造成小牛臀部受伤流血。后来将牛赶回家后也没特别在意,以为只是皮外伤,过几天就会好起来。没想到第二天早晨起来,王女士像每天一样去牛圈喂牛,发现小牛犊已经死了。原来他丈夫的那一刀伤到了动脉,小牛犊因流血过多死掉了。王女士当时就哭了起来,继而同丈夫大吵了一架。因为这头小牛是她亲手喂大的,不仅指望它长大后能卖上好价钱,而且像孩子一样照顾了这么久,对它也产生了感情。所以此后的几天,她经常想起死去的小牛,想起它亲昵的样子,想起它怎么撒欢玩闹,可一想到它是被丈夫“杀死”的,就气愤不已。晚上也睡不好觉,半夜醒来也想这件事,白天没心情做家务,有时还会伤心落泪,并出现心慌,周身无力,心烦,焦虑,并逐渐出现恐惧感,具体怕什么自己也说不清楚。在这样的状态下过了一周。
有一天中午睡了一觉,王女士醒来后恍惚间感到眼前有一个人影闪过,并觉得这个影子要来抓自己,当时感到非常害怕。下午去村里的饭店与老板娘闲聊时就把中午的事情说了,老板娘怀疑她遭了“不干净”的东西,并把她带到当地小有名气的一个“巫医”那里给她“看病”。巫医当即断定她遭了女鬼,并焚香做法给她驱鬼,这个过程中王女士感到非常恐惧。回到家里,当晚便出现胡言乱语,称家里有个女鬼正在吓唬她,又说想起了死去的四舅妈。说话的时候神情语调都和平时不一样,显得有些怪异,称自己也知道这样说话不正常,但是控制不住自己,有时又表现得非常幼稚,称有一个“仙”附在她身上,这个仙居住在她家的院墙里,前一阵一个亲戚用车把院墙推到了,现在这个“仙”来找她了。家里人自行给她服用2片安定后,当晚逐渐入睡,早晨醒来后就感到紧张不安, 无端恐惧,称她的大脑不受她控制了,并又开始用怪异的语调讲话。家人看她总不见好转,就将她带到大庆市三医院。入院后王女士被确诊为“分离(转换)性障碍”,予药物治疗及心理治疗,五天后症状消失,临床判定“显进”出院。
这是一个典型的“分离(转换)性障碍”的病例。这种病也被称做“癔症”,是一种由精神因素,如生活事件、内心冲突、暗示或自我暗示,作用于易患个体引起的精神障碍。癔病的主要表现有分离症状和转换症状两种。王女士所表现出来的鬼神附体就是一种分离症状,而心慌、周身无力则是一种转换症状。从整个病史中我们也不难看出,她的主要表现还是以分离症状为主。
我们不禁要思索,为什么王女士会表现出那么丰富的附体体验?究其原因是因为在她的认知世界里不仅承认有“鬼”而且还有“仙”的存在,这就是文化对她症状的塑形作用。有医学统计研究表明,同样是分离(转换)性障碍的患者,受教育水平较高的表现出更多的转换症状,也就是躯体的功能障碍,而受教育水平较低的,尤其生活在北方农村的患者,更多地表现出分离症状。
在我国北方,先民多为满族或蒙古族,他们信奉萨满教,萨满教是一种原始的多神教,远古时代的人们把各种自然物和变化莫测的自然现象,与人类生活本身联系起来,赋予它们以主观的意识,从而对它敬仰和祈求,形成最初的宗教观念,即万物有灵。萨满,被称为神与人之间的中介者。他可以将人的祈求、愿望转达给神,也可以将神的意志传达给人,这种文化的遗迹在北方农村仍然可以看到。王女士在入院后曾告诉医生,她家里几代人都供奉“保家仙“。所谓”保家仙“一般指”狐仙“或者”黄仙“,这种现象在北方农村也很多见。而最初给王女士“看病”的巫医,实际上也就是所谓的萨满。
我们回头再看王女士的发病机制。首先她有易患素质:性格敏感,也就是容易受暗示,要求完美,对生活中的得失看得太重,这是她的性格缺陷。其次就是生活事件:小牛犊被丈夫误伤致死,造成她心理上的丧失感。最后就是在巫医的暗示下出现丰富的临床症状。
我们再看看她的治疗,药物加心理治疗,药物固然重要,心理治疗的作用也不可忽视。通过合理的情绪疏导,纠正偏差的认知,五天后症状消失。当然,以后遇到类似的生活事件,王女士的病有可能还会复发,这就体现出心理治疗的重要性,如果条件允许,建议王女士接受一段时间心理治疗,目的是破除迷信观念,完善人格缺陷,这样才能从根本上起到预防复发的作用。通讯员 张曦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