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生在一个单亲家庭,父亲在他出生后不久就去世了,母亲一个人带着他,本来就不富裕的生活,又变得雪上加霜。可就是这样一个不幸的家庭,更不幸的事偏偏接二连三的发生。
他从小就被称为傻孩子,并不是因为他有多傻,而是,他做什么事都比其他同龄的孩子慢半拍。爬行比其他孩子晚,走路比其他孩子晚,甚至说话都比其他孩子晚,在三岁时他还不能完整的叫声妈。在其他人的眼里,他可能不是一个傻子,但却比傻子更让家人痛苦,家人总对他抱有一丝希望,就在这一丝希望中,家人在煎熬着,面对着老天的不公,所有人又都无可奈何。
他就这样在磕磕绊绊中一天天的长大,在无数次的摔倒中站起来,再摔倒,遍体鳞伤。双膝伤口愈合了再结痂,结痂了再愈合,到现在依然保留着清晰的伤痕。他没有朋友,也不会交朋友,唯一陪伴他的,是一件泛黄的棉袄。他已不再是当年的小孩子了,这件棉袄对于他枯瘦的身体而言,显然是太小了,可他无法放下,似乎棉袄对于他有着特殊的意义。他每天都带着他的小棉袄,在村后的山顶,冲着山谷呐喊,学着说话。刚开始不能忍受听到自己声带发出难听的摩擦声,慢慢的也就习惯了,习惯了那难听的声调,习惯了那笨拙的发音。也许是老天的怜悯,也许是后天的努力,当这个少年在九岁时终于能够清晰的喊一声妈,那一天,他母亲哭了,哭得像个孩子,她的泪水里饱含着希望,充满了这些年她一个人背负生活的辛酸。
时光荏苒,他已经成长为一个十六岁少年。也像许多农村小伙子一样,他踏上了进城的汽车。华丽的都市,车水马龙的街道,满街的霓虹,抬起头不再是那满天的星辰,低下头不再是那油黑的土地,对于这些他紧张极了。但就是在这条柏油路上,他背起行囊,开始了自己人生的第一步。
由于先天不足,他无法适应很多工作,最后,他在一家酒店做起了保洁。酒店的大厅放着一架钢琴,第一天来,他就被这架钢琴声深深的吸引了,他似乎听到了生命的跳动,每一声似乎都是灵魂的共鸣,一位身穿白西服的老人坐在钢琴前,他的手指好像被施了魔法,像是十个小精灵一样,在黑白色的键盘上跳跃、旋转,让他常常看得发呆。
他每天最开心的事情就是擦钢琴,当指尖轻触黑白色的琴键时,他感到了来自灵魂的召唤,心中不由得回荡起老人的旋律,还有老人弹琴时的画面。
“你喜欢钢琴?”一个慈祥的声音把他带回了现实世界,他害羞的点点头。
“来,试试”。
“我...我不会,我没...没学过”
“来吧,凭你的感觉”。
他坐在钢琴前,他的心从没跳过这么快,比刚进城时还快,他的手轻轻的放在琴键上,头脑中老人弹琴时的姿态,老人的旋律,“咚”一声,一股电流似乎穿过他的脊椎,手不由自主的在键盘上弹跳起来,曾经的旋律再次在大厅回荡起来,带有一丝笨拙,却又不失优雅,像一个孩子在模仿大人说话,模仿的有模有样,老人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从那天起,老人开始教他弹琴。在语言上可能他似乎没有天分,但在音乐上,他绝对是个天才。加上他的勤奋与刻苦,没多久他就在老人的推荐下开始在酒店弹琴,也同时有了一份丰厚的收入。当母亲收到他寄去的一万块钱时,母亲惊呆了,她非常紧张,她怕孩子犯错误。在她读完儿子写给她的信时,她很欣慰的笑了,却仍有一丝丝的怀疑。直到有一天,她坐在台下,看着儿子弹完一首接一首的曲子,她信了。台下雷鸣般的掌声,掩盖了她的哭泣,开心的哭泣。
我的故事讲完了,他是个出身于农村的自闭症儿童。由于先天原因,他们在语言和行为上似乎无法和常人相比。可老天对于每个人都是公平的,他们往往会在音乐或者绘画上有着非凡天赋。其实每个孩子都有自己的长处和不足,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去发掘他们自身的潜能,改正或避免不足。每个自闭症儿童都是折翼的天使,他们降落人间,饱尝艰辛,只要我们善于培育,每一个自闭症孩子都可能成为明天耀眼的星星。
儿少心理单元 任凯